flyihighoversky

小時候，掉上排牙齒要丟床下，掉下排牙齒要丟屋頂。不過，我家好像沒那麼講究。那時候換牙，要不自己掉下來，要不就是媽媽拉根縫衣線扯下來。現在呢，都要細心地送到牙科診所，還要塗草莓醬(麻藥)，談笑之間拔下乳牙。拔下的牙齒，每顆每顆洗淨後，都妥善地保存著。

記下生活點滴，對於走入中年的人，不啻是一種補強記憶的好方法。還記得05年的元旦，寒流來襲，讓人忘了這裡是個溫熱的海島。那天我顫抖著，強裝抖擻地來到柴山。當06年來到，北方的寒流卻是遲到了一星期，於是06年元旦過後的一週，我頂著冷空氣走進了柴山。

事情是這樣的。建設公司寄來的一封繳款通知，提醒了我們還是得振作起精神，開始準備搬家前的打包工作。

人生之中，總有些日子是忘不掉的，雖然它並不屬於生日，紀念日之類。會記得，也許是發生了刻骨銘心的事，也許是日子本身特殊，也許二者皆是。

週日晚，和家人用完餐，老婆到櫃檯結帳。我一人先走出餐廳，站在人行道上等候。恰是華燈初上的時分，應是車水馬龍的街頭，卻因為即將拜訪的一道冷鋒，此刻竟是有著些冬夜的冷清。我兩手支著腰，站著，看著，對街規律變換的交通號誌。想著昔日光度會與時衰減的交通號誌燈泡，如果他們還是懸在那兒，他們會懂得以微暈的光度與我呼應著這就要走入蕭瑟的冷清。而不是像此時的LED號誌，那樣地精神抖擻，恣意地閃耀高亮度紅綠光芒，讓我想稍稍佝僂迎著冷清的冬夜時，都不免因自覺罪惡感而作罷。

十五週年的結婚紀念日，該是個重要的日子吧！有多重要呢？我也說不上來， 倒是一個念頭，上網找了結婚紀念日的稱謂。十五年原來是水晶婚。

該是初冬，卻連秋的氣息都嗅不到的時節，坐在中部的山林裡，一勾弦月都已偏西，穿越林間吹來的風繞過身旁，也只留下如夏風的沁涼。想著晚宴時，不知乾了多少杯啤酒和高粱。

週五，趁著行程之便，又可以送女兒上學。也幸好是有這樣恰巧的方便，這天女兒班上有個活動，說是要做早餐。女兒負責準備組上的紅茶，牛奶與吐司，幾個小人兒需要的分量加起來，也是不輕的重量，要一個小孩提著穿過校園，爬上五層樓的教室，實在是於心不忍。於是，我自然說要幫女兒帶過去，敵不過我的堅持，好強的女兒才答應讓我幫忙。

總有些時候，會有放逐自己的念頭。曾經躲進山林裡，也曾跑到大海邊，不過總覺得那樣的放逐太過儀式化，畢竟身處在都市叢林中，不管是山林還是海濱，就算是開車，都要耗上一段時間才能到達。光是那段車程，就要遇上幾回行車相關的烏煙瘴氣，閃閃停停的交通號誌更會將心情節奏搞得起起伏伏。歷經千辛萬苦到達目的地之後，心中有憂，不知是否為來時憂；胸中有氣，不知是否為來時氣。當然，更慘的是，想留的沒放下，不帶的都裝滿。

那一天趁著請假之便，難得可以送我家妹妹上學。回程的路上，停下車，走進一家早餐店買早餐。等著老闆料理的時候，無意間瞥見一旁餐桌上躺著份報紙，上面有著汽車音響的促銷廣告。那一眼之後，心中便閃過一個念頭：終於有件新鮮事可以做做。

上個週末，我人在山中，從雅座下來，繞過猴岩，往小坪頂而去。途中，迎面走來三五個結伴同行的男人。這樣的組合，算是平常，之所以會讓我特別留意，是因為他們正朗聲唸著，「‧‧‧故國神遊，多情應笑我，早生華髮‧‧‧」。

時序都已到了秋末，怎麼還提告別夏天。就說是天氣惹的禍吧，昨日看氣象報告，聽說第二十號颱風剛形成；管它是不是秋老虎，在我住的這個南方的城市，雖說早晚有些涼意，大白天穿著短袖衣服還是會讓人出汗。再怎麼看這天氣，活脫就還是個夏天。

早晨，我坐在運動公園旁的花台上，就著晨光享用早餐。我咬下一口麵包，看一眼綠意，在還算清靜的早晨，也是一種享受。忽然，一隻流浪狗緩緩地走進我的視窗，在離我三公尺遠的距離停下，伸吐著舌頭看我，我手上的麵包。

用手指在鍵盤上一字一字敲出的情書，和，用鋼筆在信紙上一字一字寫下的情書，會是一樣感人嗎？就文字本身而言，我想是的。

好像說是，中年是尷尬的年歲。也許吧，不上不下，父母的話得聽，兒女的話得記；不時得瞻前顧後，前浪還興著，後浪也滾滾而來；說老，還領不得老年津貼，說年輕，怎麼也跳不像嘻哈。哈。還真是尷尬的年歲。

我想，很多人對於牽手的感動，是出自於詩經的一段話：

那天老婆又想著安排全家出遊的行程，這回我倒是主動提議到新竹去。理由簡單，好久沒回去看看了，而那裡又有我和老婆共同的回憶。所以呢，老婆說這趟就叫回憶之旅。女兒抗議了，她說新竹又沒有她的回憶，小人國才有她的回憶。於是呢，我們只好折衷，把小人國，石管局納入行程。

【一】

小時候看的肥皂劇中，有著這麼樣的劇情：失明的男或女主角，很意外地獲得眼角膜捐贈。在拆下矇著眼睛的紗布時，週遭的親友懷著忐忑的心情期待，螢幕前的觀眾大概也是吧，畢竟在那個年代，醫學技術不若現在的先進，一切都不是那麼地篤定。關鍵一刻的鏡頭處理，往往是由模糊的影像，逐漸地清晰而鮮明。如果再狗血點，重獲光明的主角總要先去找尋他的摯愛，然後像從雲端跌到谷底，痛心地發現眼角膜的捐贈者，竟就是他的摯愛。最後，很文藝的一段經典：是你，才讓我看清人生的方向；而我，將帶你走完未竟的人生。

跑百米的過程是這樣的。不談之前的熱身，就從裁判的口令開始。「各就各位」，選手蹲在起跑線上，雙手張開虎口在線上找到理想的支點。「預備」，抬起臀部，雙手直撐，抬頭凝視前方，等待槍響。「砰」，槍聲響起，以最大的爆發力衝出。從槍聲響起到衝線，應該是沒有記憶的，兩側是沒有視覺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