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炎炎夏日,躲不掉的是汗水淋漓,最爽快的是隨時沖個冷水澡。從山上下來之後,現在沖的已不知是第幾個冷水澡。也許有些昏頭,洗過頭之後,又把洗髮乳當成沐浴乳擠在手上,臨要抹上身體時才發現。大概經過一兩秒鐘的遲疑,還是就抹上洗上了。
想起在成功嶺的日子。一天之中最快樂的時候,大概也屬洗冷水澡的時候。那時候,不也就是一塊白蘭或是美琪,便從頭到腳打理乾淨。哪像後來,風乾的橘子皮卻還要細心的呵護,頭皮有洗髮乳加潤絲,面皮有洗面乳,身子也有特定的沐浴乳。想想,不都是界面活性劑加香料嘛,還真是為自己添麻煩。
不免想起在那個年代,資源真是貧乏,不但沒有今日的豐富,連在輕狂年少,都沒太多使壞的選擇。
煙圈
吸菸是我們第一項私自進行的成人禮。一年的暑假,幾位好同學約了去露營。大夥兒分了工,有人租營帳,有人採買食材,其中僅有一項單純的採購,我們是全員到齊,那就是一包菸。記得是在市議會邊的窄巷,有人賣著洋菸,若沒記錯,在當時應屬走私菸,或是船員帶進來的貨。總之,我們除了因興奮之外,更因是私密的行動,而緊張不已。我們最後挑了More,細長的煙身,紅色的包裝,濃郁的味道。
那天,在台灣南方的山上,夕陽餘暉沒去,用罷了晚餐,終於盼到那一刻。我們圍著營火席地而坐,拆開了錫箔紙,傳著菸盒,逐人抖出細細的煙支,就著營火吸著點燃了菸,彷彿進行著某種儀式。
第一口,就是嗆。在調整過吸氣的量之後,兩三口後就順暢地吞雲吐霧起來。吸煙,在當時是好奇,是玩樂。經過調教之後,我們很快學著吐起煙圈來了,直到用完每人兩支煙的配額。
這樣的一項使壞的活動,我們每年暑假都會辦過一回。當然,選擇的是不同品牌的煙。
曲線
那時候的資訊是貧乏的,貧乏到不似今日女體的曲線是觸目可見。但,當時正值青春期的男生對於窺伺女體的好奇心,應是毫不稍減。我們那時使用的教材,法定名稱叫黃色書刊,俗稱小本,正式名稱有Playboy,Penthouse等。
當時,教材是奇貨可居,都不知要等到play幾。終於,還是我們那群狐群狗黨,決定自立自強,大家集資自購教材。籌錢算是簡單的,門路就不好尋了,始終就是不得其門而入。我盼到住了院,都還不得一睹為快。(不過,我是因一場意外住院,而非過度鬱悶所致。)
住院幾天後,同學們來看我。或許是因為有大人在,大家只是言不及義地打打屁,然後就準備作鳥獸散了。臨走前,同學留給我倚天屠龍記,要我好好練功,趕快恢復體力,還使了一個別有玄機的眼色。
再回到學校當天,下了課同學們便拉我去其中一位的租屋。原來,住院那段期間,教材已弄到手,也已經傳了好幾手,也掉了好多頁。明著說,同學們念我有傷在身,一時間怕是禁不起血脈噴張,所以要先我練好功養足氣。實質上,他們是心有愧疚,因我的權益已受損,這才租了倚天屠龍記以圖彌補。
不過,雖是殘簡,魅力不減。那天晚上,我看書的時間特別長,長到媽媽說了好幾回,「剛出院,早點休息。落後的功課,慢慢追上就好了,不要心急。」
唉呀!想來慚愧,我是心急,只是急著又要交給下一個play的,怎能不多看幾回。
後來,同學會時再問起,沒有人知道那本教材的最後去處。
碰撞
學校停課後,大家各自準備聯考去了。一開始,同學們約好在學校圖書館看書。看著看著,最後就調整作息成,早上看書,下午到後火車站撞球去。這段時間並未延續太久,與撞球本身並無關聯,最主要是我的壞習慣,進了圖書館便是專心地看人看書,自己反而看不了書。有天猛然覺醒,離聯考只剩幾週,還是趕快回家安心看書才對,這事是開不得玩笑的。
會特別有這段記憶,是因為鄧妙華唱的牽引。那時在彈子房,感覺上一直播放著這首歌。所以每回聽到牽引,就自然想起那段聯考前最後的苦悶。
戰爭
想來奇怪,當時被認知為天大的壞事,竟是以「小」相稱,如前面說的小本,和接下來要提的小電影,今稱A片。
小電影為何和戰爭有所關聯?當時,聽一些先進的同學說起看小電影的經驗,由於是受禁止的,業者通常不敢明目張膽地播放,而是變通地以插片的方式為之。所以,前一幕是坦克大決戰,忽然又是一陣人肉戰爭。據說,也是為了不要為難在後頭站崗的警察先生。
我的初體驗分為兩個階段,第一階段是在學校附近一家頗負艷名的電影院。那回出乎意外地幸運,一刀未剪,一片到底,連我那識途老馬的同學都大呼過癮,直呼運氣太好了,此事可以隔日的發展為證。口耳相傳之下,隔日另有一批同學慕名而去,但很快地敗興而歸。每人手上都有一張戲院發的招待券,因為警察先生也慕名而來,正片演不成了,只好請觀眾擇吉日再來。
第二階段,我們就走入「地下」。我那識途老馬同學,很快地又開闢新戰場─看錄影帶。我們走到某棟民宅門口,接下來便由人帶路。雖然不像戲裡頭演的,要以黑布矇住眼睛,但是一路伸手不見五指,忽上忽下,忽左忽右,這才到了一間滿是菸味的暗室,找到位子坐下看著日本A片。
不過,這是唯一的一次經驗,因為片子演到關鍵處,總會有人近身詢問是否要進一步體驗。那時,我們的膽子只敢看看教學帶,還沒到敢開車上路的地步。所以,沒再敢光顧了。
我們決定還是回到傳統的戲院碰運氣。約定每回段考完,便是進戲院看教學片的日子。後來多了模擬考之後,我們有些為難,是否要比照辦理,最後還是決定略而不計,畢竟太頻繁了。
想來,念中學的年紀,正是不大不小的尷尬時期。為了展現自己較同輩成熟,或是為了突顯自己的桀傲不遜,煙,撞球,小本和小電影,似乎是當時我們那票狐群狗黨所能想到,也因此成為不可或缺的烙印。如今想起,以當時的標準,我們也算是壞事作盡了。也許是幸運,未曾灼傷,所以尚能輕鬆談起,沒有悔不當初的遺憾。
- Jul 04 Mon 2005 21:07
學著使壞的年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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